随着全球化进程的深入和知识经济的崛起，国家间人才竞争升级，高端人才跨国流动成为影响国际社会经济发展格局的重要力量。处于学术系统顶端的高端人才具有卓越的科技创新能力，更是建设一流学科和提升大学学术声望的关键因素。为此，积极引进海外高端人才成为各国强化国际竞争优势的战略性选择，也是推进我国科技创新和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基石。

伴随国际学术中心的“西迁东移”空间重构、新兴国家经济与高等教育快速发展，人才跨国流动图景也发生明显改变。20世纪末期以来，全球人才跨国流动在保持从发展中国家流向发达国家、发达国家之间人才交换的同时，出现了从发达国家向新兴工业化国家回流、从政治和社会不稳定国家向相对稳定国家流动的双向化、多元化趋势。2002年中国回国人员同比增速超过出国人员，近二十年来回国人员的年度平均增长率远高于出国人员增长率，人才回流态势明显。

然而，引智回流不能忽略当下外部国际环境所发生的一系列深刻复杂的变化。反全球化逆流的出现、中国经济的快速崛起、中美间经济贸易摩擦的爆发，导致二战结束以来以美国为单一中心的国际秩序遭遇挑战，呈现多中心化国际发展格局。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中美关系面临更大的下行压力，两国摩擦逐渐蔓延至学术交流领域。在全面脱钩的政策趋向之下，美国政府对中美民间学术交流设置各种障碍，对中美高科技贸易采取严格的管控举措，导致我国高科技发展和学术创新面临巨大冲击。在严峻的国际形势下，针对后疫情时代可能出现的全球产业链的重构和科技竞争的激化，我国政府亟需采取更为积极的人才政策，推动引智回流、促进科技创新。鉴于此，全面了解海外高端人才的归国就业意愿，从多层面解读其归国意愿背后的驱动机制，为未来高等院校完善制度建设，优化海外引智回流平台迫在眉睫。

本文基于全球海外华裔高端学术人才的问卷调查数据，利用双向推拉作用机制探讨新形势下海外高端人才归国意愿及其驱动机制（具体理论分析框架说明及分析结果敬请参看期刊全文）。

研究显示，海外高端人才归国意愿强烈，近7成（69.6%）的调查对象优先选择归国就业效力（如图1所示）。这表明在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下我国对于海外高端人才依然保持较强的吸引力。

海外高端人才就业工作单位类型选择呈现集中化特征。科研院所、高校成为海外高端人才归国就业的首选，并且回流人才期望就业院校选择呈现向高学术选拔性院校的集聚特征。在选择就业院校时，院校是否入围“双一流”计划、所在院系的全国学科排名等其主要考量因素，解决当地户籍、薪酬待遇、配套科研资金等亦是影响个人选择的相关因素。人才回流就业区域选择集中于京沪东部沿海发达地区，中西部处于明显劣势。

本文基于双向推拉作用理论分析框架，利用逻辑斯特回归分析海外高端人才归国意愿的驱动机制（图2概况研究分析结果）。个体特征层面，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出国留学年龄等对海外高端人才的归国意愿均有显著影响。相对人文专业，理工科海外高端人才回流意愿强烈，这在一定程度体现出反全球化潮流之下海外对理工科华裔人才的排斥。

研究发现，近年来我国经济科技发展势头良好，政府及院校组织积极的人才引智政策，稳定的政治环境，科研水平与教师薪酬福利待遇的提升成为吸引海外高端人才选择回国的重要因素。与此同时，华裔学者在海外职业发展空间受限、文化价值观的冲突、语言与生活的融入障碍等因素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高端人才留驻海外，从而强化海外高端人才的归国意愿。

但值得注意的是，研究表明国内高校组织管理模式、人事评价、科研资源配置、博士导师遴选等制度缺陷成为国内推力，显著降低了海外高端人才归国意愿。由于高校及科研机构是高端人才回国主要的就职领域，该群体对于国内学术环境的负面认知成为其选择回流的重要阻碍因素。不仅如此，海外高校自由开放的学术环境、优秀的生源质量、以及生活品质保障对高端人才驻留海外发展形成积极影响，降低其回国意愿。 

此外，学术纽带和亲缘纽带的社会网络因素在海外高端人才回流驱动机制中的影响作用不容忽视。研究发现与国内家人间难以割舍的血脉亲缘纽带相同，海外学者与国内高校科研机构的频繁深度的学术交流合作，两者之间紧密的学术纽带也是吸引海外高端人才回国的重要因素。

本文研究为新形势下我国优化引才引智制度，提升高校及科研院所对海外人才吸引度具有重要政策启示：

（1）政府及高校应合力优化国内高校教师学术职业发展环境，保障学术自主权，建设严谨、公平、透明的学术竞争体系，构建科学合理的教师人事考核评估机制，营造良性进取的学术文化氛围，从组织制度层面吸引海外高端人才回流；

（2）中央政府应加强对中西部地区人才引进的支持力度。改善中西部高校在科研经费、科研设备、人员薪酬待遇等方面的不足，扩大海外人才引进规模，该区域“人才洼地”的困境；

（3）国内院校组织应采用多种途径交流合作途径，与海外高端人才建立长期紧密的学术交流纽带，增强其归国意愿。

来源：北京大学教育经济研究所公众号，https://mp.weixin.qq.com/s/UBAw0nE7ocPv0f76ajJFwA 发表时间：2021年3月8日